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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轩:汪曾祺爱水,他的文字去净了“火气”

文学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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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曾祺小品画。

  童话式的道德观

  近些年我们有一批作家,对这种古老的渔猎、放牧和村社生活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从令人目眩的现代社会走出,或溯时间长河而上,寻找昨天的部落和村落,或走进大山、原野去寻找一片至今还未经文明社会熏染的土地。

  汪曾祺很乐于描绘古老的村社图景。小街小巷、鲜货行、作小本经营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小商贩、各行各业的小手工作坊、笨重的生产工具、简单粗糙的铸造……虽然也有“漆得花花绿绿的”、“机器突突地响,炯筒冒着黑炯”的小轮船(蒸汽机的发明当然是人类社会进入工业文明的标志),但用今天的日光来看,它的整个生活画面毕竟还是涂满了原始的色彩。主宰这里的生活的是一种与今天的道德观不可同日而语的原始道德观——一种童话式的道德观。

  汪曾祺的作品洋溢着这样的道德观的迷人气氛。他的小说也自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并未达到振聋发聩、令人心情激荡的程度,但却会使人在心灵深处持久地颤动。这种力量正是来自于这样的道德。他的《岁寒三友》中的清贫画师靳彝甫,与朋友相处,竟只“义气”二字。当他的两位挚友破产、家徒四壁而感到绝望时,他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在任何困难时刻也不肯出手的祖传珍宝——三块田黄石——出卖了,慷慨地去营救正走向死亡之路的朋友。他的《皮凤三楦房子》中的皮凤三很有点明清话本中的人物的色彩。他仗义疏财,抱打不平。对于倚财仗势欺人的恶者,他常常“用一些促狭的方法整得人狼狈不堪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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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曾祺画作。

  无为的艺术

  从美学角度讲,汪曾祺的创作对中国当代文学性格和气质的改变起了很大的作用。过去文学的浮躁性格,与毫无节制的情感宣泄多少有点关系。在这一方面,汪曾祺是开新的风气的,他希冀获得的美感是:秀美感和静美感。

  《受戒》中的小英子一行印在田埂上的脚印都这样的美:“五个小小的指头,脚掌平平的,脚跟细细的,脚弓部缺了一块。”《大淖记事》中的巧云十五岁,“长成了一朵花。眉黑如鸦翅,长人鬓角。眼角有点吊,是一双凤眼。睫毛很长,因此显得眼睛经常眯唏着;忽然回头,睁得大大的,带点吃惊而专注的神情,好像听到远处有人叫她似的。”

  汪曾祺写了不少这样的感情恬淡的女性。她们性格柔顺、不作强烈的反抗,总是表现爱和欢乐,富于幻想,世界仿佛有了她们而变得纯净、透明。当她们不幸而又无力反抗时,这种秀美感在人心理上立即产生了一股怜爱之情。这类作品是明净的。作者用“明净的世界观”,看出了“生活中的美和诗意”,呈现给读者的是一种似乎非世俗社会才有的静美。沈从文爱水,汪曾祺也爱水。他在谈他的创作时,同样也谈到了自己的创作与水的关系。《受戒》《大淖记事》都是写水的。

  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受戒》)

  而水的一大特点就是它具有柔性。这水上的人与事,便也都有了水一般的柔情。《受戒》《大淖记事》写的就是这份柔情。沈从文也好,汪曾祺也好,在他们这里,柔情是一种最高贵也最高雅的情感。他们用最细腻的心灵体味着它,又用最出神的笔墨将它写出,让我们一起去感应,去享受。对这种情感的认定,自然会使他们放弃“热情的自炫”,而对一切采取“安详的注意”。巧云、翠翠她们的柔情似水,来自于他们观察之时的平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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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曾祺小全集”再版推出了《在西南联大》《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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